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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钟情

小说:

折谋

作者:

一只芰荷

分类:

古典言情

更新时间:

2024-05-10

《折谋》小说免费阅读 fhds.cc

江琅是一直都知道彭城没有灾情,真正的雪灾是在南郡的。

她是为将计就计,舍了自己入局,也要拉江放下水。

但若没有彭城知县这一纸书信递上来,她就是想找江放的晦气,也寻不到由头。

原先她以为是彭城知县受江放指使,刻意来让她落错,但若如此,彭城知县就不该畏罪自裁,一口咬死江琅和江逐,说他们才是诬告江放的主使才是正理。

但彭城知县死了,他死了,所有的供词都要从江琅口里说出来才算数,这才有了江琅在刑部受尽苦头,硬生生熬过了那十天。

那若不是江放安排的,彭城知县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呢?

上半年里,江琅的心弦一直紧绷着,她一时要留意裴玉,一时要谋划着同江放周旋,中间还有意图不明的谢致从中周旋,朝堂和锦衣卫的琐事也绊住她。

彭城知县既然已经死了,她横竖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且彭城的灾情之事她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苦苦追寻根源反而是本末倒置。

她就暂且将此事搁置了下来。

但现在猛然想起,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彭城知县送来的那封书信,或许不止是雪灾案的起始。

因为此事,她与谢致相识,谢致在永王身边脱颖而出,高重开始排挤谢致,江让被送到公主府教养。

裴玉察觉到江琅掩饰的锋芒,陈阁老对江放的厌恶尤甚,地方上,原先的南郡知县落罪,邬子胥填了知县的空缺,在南郡整饬政治,百废俱兴。

而这一切,又与程长宴入吏部,沈令被处死,诸人下江州环环相扣。

那如果彭城知县真的是受人指使,那么这个人在连环相扣中得到了什么,他当初的动机是什么,现在又身处何方呢?

思索着,江琅推门走进去,谢致始终没回头,静静地垂首习字。

江琅看他难得这样认真,就走过去细看他纸上写了什么。

谢致恰好勾完最后一笔,他搁下笔,展臂拉过江琅的手,将她圈进了自己怀里,坐在他的膝上,一齐看那案几上的字。

江琅轻声地惊叫一声,她忙回头去看廊上,见谭净一众人都没有跟过来,这才稍放些心,但等看了那纸上的字,脸颊还是蔓延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红。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1】

谢致从袖中摸出江琅给他写的信,声音里浸了笑:“我睹物思人,但这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觉得若要一诗以蔽之,这首最好。”

江琅盯着纸上熟悉的字迹,偏过头去:“又胡说。”

“我在南郡的时候总盼着归期,现下只缺一对红烛了,勉强把这蜡烛做消遣,阿琅觉得怎么样?”

成对的红烛,那是江州百姓家成亲时点的。

江琅将信夺来,自己收起来,随意挣动两下,谢致不肯松手,江琅就说:“当心被人看见。”

谢致笃定道:“他们三个躲都来不及,才不会往这边来。”

谢致又提起笔,这次却是把笔递到江琅手中,自己则握住江琅的手:“我教你习字。”

江琅也不挣动了,她随谢致的动作抬动手腕:“写什么?”

谢致先握着她的手,写了一句“谢卿安”。

安字的最后一笔还没画完,江琅就忙撤回手,手指戳在谢致额头上,嗔笑道:“你看信看魔怔了?就绕不开这些?”

谢致一笑,换了张纸铺开,又握着江琅的手,平稳地书写。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2】

任书信往来,难解离愁别绪。俞随将信送去南郡,心里记挂着临川的虞萱。

虞萱日日陪着江琅,但心思总是在陈盛钧身上的。

临川枯叶转黄,洛城的树枝坠果。

任谁劝解嬉乐,心爱之人奔走他乡,传书艰难,不得相见的苦楚,非是相思局中人是不得体会的。

“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3】

谢致轻轻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上言长相忆,下言加餐饭。”【4】

二人搁笔,写来写去,还是绕回了那信上的内容。

望卿牢记添衣,食馔进善。

二人相视一笑,谢致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墙角的木塌上,他自己也侧身躺了上来。

木塌窄,本就只能睡下一个人,江琅贴墙靠着,谢致侧身揽住她,额头贴在一处。

江琅阖目养神,与他十指交握着,谢致忽然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江琅讶然睁眼,谢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殿下今日在御前提了我父亲的案子。”

江琅不在意地笑道:“裴玉告诉你的?”

“殿下是想瞒着我吗?”

江琅轻声道:“我怕你担心,横竖我已经把旧案重新掀出来了,查出个结果最好,若真的无力回天,你也不至于白操心一场。”

“不是白操心。”谢致吻住她的手背,将江琅的手捂在胸前,“但是锦衣卫被渝王夺权,殿下在江州的心血岂不是白费?”

“怎么是白费呢?”江琅伸出手指,一桩一桩地数给他,“江州民难平息,临川徐彻、南郡邬子胥可以尽情施展抱负,洛城也除去贪弊,往后是光明坦途。锦衣卫......”

江琅不在意地笑了笑:“其实我都知道,锦衣卫是在我手里留不久的,父皇偏心江放,但就算江放死了,也还有江逐,他是不愿意回头看看我的,哪怕他身后民声齐颂,他见不得女子当政。”

谢致抱住江琅,他下颌抵着江琅的额心,呈一个保护的姿态,把江琅护在怀里。

江琅声音闷闷的,继续缓缓说:“其实只要你和伯清、秦榜在锦衣卫里,锦衣卫就并不是裴玉和江逐的囊中之物,江逐羽翼未成,往后怎么样那都是后话。现在趁着我还是公主,翻了这桩冤案,免得以后连把案子呈报御前的机会都没有了。”

谢致良久没做声。

江琅就这样窝在他怀里,疲倦感一涌而上,谢致的怀抱就像梦境中的桃花源,安稳温热的气息能让江琅一时间忘却万千错杂的思绪,只安安静静地得一休憩之所。

她不觉间睡意朦胧,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只听额顶上低低地传出来一句:

“阿琅。”

“嗯?”江琅揉着眼睛,费力地撑开眼皮,含混地回答。

其实谢致在江琅睡着的时候,一个人望着摇晃的灯烛,不知怎么想到了宋天问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等到了瑄京,宋天问要打点着去他心上人家里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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