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裹红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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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如何打算，反正洛颜是不会尽到一个新娘子本份的。

她在团扇后冲着一边伺候的丫鬟扬扬下巴：“把衣服给……送过去。”

四个丫鬟中同样装束的相互对视一眼，其中身着紫色比甲的两名丫鬟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倒是之前那个跟上去要伺候新郎洗刷的丫鬟再次主动上前一步，拿起衣袍，低头进了耳房。

片刻后里边传来新郎诧异的声音：“颜……”意外中隐藏着失落，瞬即恢复正常音色：“哦，是翠玉，你把衣服搭屏风上就行。”

洛颜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看着洗涮完的新郎带着一身清盈水汽从耳房内走出来。

他脸上挂着担忧：“颜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不等洛颜回话，目光严厉地扫视一圈周围的丫鬟，语气不悦：“怎么都哑巴了，也不知道扶着少奶奶坐下休息？！”

两名紫色比甲的丫鬟看了看洛颜，见她神色坚持，于是继续杵在角落中当花瓶。倒是粉色衣衫丫鬟慌张行礼，想搀着洛颜往梳妆台走。

洛颜严正拒绝，现在谁也别管她，她就在这新房正中扎根，树生百年，到哪也不去！

看出洛颜的抗拒，新郎语气放缓：“颜娘，辛苦一天也累了，要不先把婚服卸掉？”

洛颜感受到一身的重压。

这新妇的衣服首饰好看归好看，可带冠带衣，起码有十多斤重，难怪她心累加身累。

要不按照新郎的建议先把负累解掉？

洛颜看看周遭的丫鬟，再看看新郎官一脸掩不住的担心，感觉他看起来并不像急色鬼的样子，应该不会着急对自己动手动脚。

再说如果一会动手，她带着一身沉甸甸也不利于偷袭取胜。

还是释放手脚好些，若是偷袭不力，她就直接叫场外援助，跳过这段荒唐事。

洛颜不自觉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百里翾送给她的手环，心中略定。

想必百里翾也能理解她的不得已。

哎！她万分感叹，这都叫什么事！

见粉色衣衫的丫鬟无功而返，新郎眉目一肃，眼神往后一横：“傻站着干什么，折腾一天，怎么还任由你们小姐累着！”

两名一直充作空气的紫衣丫鬟终于行动，其中一个走上前柔声劝道：“小姐，让伴月给小姐梳个简单清爽的发式。”

洛颜与她对视一眼，这眼神中的亲昵度明显不一样，看样子是自己的贴身丫头。

难怪新郎去耳房的时候，她们淡定的跟什么一样。

算了，还是收拾收拾吧。

她就算站成树，时间还是得一秒一秒的流逝。

在自己的大丫鬟追云伴月的帮助下洛颜取下头冠，卸下外袍，明显感觉身上松爽许多。

新郎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嘴角噙着一抹笑，看着洛颜卸妆。

洛颜望着镜中倒映出那个意气飞扬，对眼前人情深一片的青年郎君，心情无比复杂。

她不太敢再看镜子，只怕一会真要溺死在其中无法自拔。

……

心头有点惴惴，他知道自己在上个幻境的最后结局吗？

***

见追云为盘好发的洛颜选择簪钗，安静观看的新郎脸色忽然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他眼底神色几度变幻，最终在脸上定格了一个意味莫名的微笑，给他平添三分魅惑之色。

新郎上前一步，熟门熟路抢着从梳妆台上的妆奁中抽出一支发簪递过去：“用这只簪……”

洛颜侧过头，看清楚新郎手中的那支簪。

是一支桃花簪，简约大气，不知是什么材质作成。

整个发簪通体漆黑，似金似木，只在簪梢有一朵绯色的桃花，桃花的花瓣近乎透明，边缘还有两颗露水似坠非坠，栩栩如生。

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想到什么，洛颜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

新郎嘴角噙笑任由她将发簪拿走。

洛颜将簪子拿在颤抖的手中，缓缓闭着眼睛，轻轻摩挲过发簪的每一寸。

还真是熟悉的手感，沉甸甸的坠心。

一股陌生的怅惘在心头涌起，洛颜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轻叹一声。

也不知在叹谁。

新郎微笑靠近她解释，声音柔情万种：“这只桃花簪我很早就想给你戴上了，可以吗？”

洛颜望着镜中的年轻男女怔怔。

红衣的男子长身玉立，英朗挺拔，他身边女子娇俏可人，如小鸟依人，任谁不得说一句佳偶天成。

“好！”

不由自主地点头，洛颜心头钝钝地闷。

新郎面上绽开一个看起来十分暖心的笑。

洛颜看过去竟觉得有几分熟悉感，但要她说又说不出哪里熟悉，像是隔着重重轻纱阻碍，去观察旧日幻梦中的人。

一种隔着时光、山海的无奈。

新郎将桃花簪从洛颜手中轻轻抽走，仔细对着洛颜的五官观察。

“你别看了……”他看她的眼神让洛颜似坠梦中，生出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

“嘘。”新郎伸出一只手在唇边比了比，眼波流转，似有万千情意要对她倾诉。

“你……”

“乖，让我为你簪发。”

眼神迷蒙，洛颜竟真的坐着一动不一动，任由新郎斟酌许久，小心翼翼地桃花簪别在她的发髻上。

簪完新郎轻声问：“好看吗？”

洛颜呢喃，怅然若梦：“好……”

新郎眼中的笑意更深：“你喜欢就好。”

他的手看似不经意地搭在洛颜的肩上，将头靠近洛颜的脸侧，眼角眉梢有股藏不住的意气飞扬和心满意足：“我的娘子自然是最好看的。”

洛颜眼神迷茫，随着他附和：“是……”

新郎看着镜中的一双人，在洛颜的耳畔吐气，语带诱惑之意：“好姑娘，你终于是我的人了……”

我是他的？

我应该是他的？

洛颜觉得有点不太对，但她脑子糊糊的，不甚清醒，很想附和点头。

新郎见状笑得更加开心，真切地感叹：“乖姑娘，真是个好姑娘……”

洛颜手环上的赤红色珠子忽然飞速闪了两闪，迸发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薄红光罩，将镜前的两人笼罩其中。

新郎的笑被打断，他面露几分难受神色，紧紧闭上眼睛。

片刻后再睁开时已不见方才的魅惑之色，他甚至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按在洛颜肩膀上的手。

没有过多思索，新郎赧然地往后退一步，望着洛颜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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