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85章 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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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寂静没保持多久，便有外面大门打开的声音传进来。

过了一会儿，进来两个宪兵，身后跟着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子。三个人走到高亚麒牢间门口，瘦高男子跟宪兵说了几句日语，然后对高亚麒说：

“你可以走了，他们没有证据抓你，所以现在放你出去。”原来是个翻译。

高亚麒一怔，门已经打开，他被推了出去。然后是刘孟璞也以同样的理由得到释放。唯独老徐还要继续被关押。

老徐虽然没有分析出究竟是谁告的密，或者谁甚至已经叛变了，但他为高亚麒和刘孟璞感到高兴，出去就意味着不会再遭受酷刑。他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的蜘蛛网，发现网上已经陷落了几支蚊蝇，有一只蝇正徒劳地挣扎着，不知道是否能挣脱，更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只小虫落网。

他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便艰难地挪着身体过去，拿起栏柱边地上的碗，闻了闻，里面的稀粥已经馊了，他放下碗，叹口气，然后又慢慢挪回到墙角，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陷入了沉思。

***

经过几天的奔波，杨红叶联系上了小谢他们，这条情报线终于又回到了轨道上，她也听从了王忠林的安排，只让小谢单线跟她联系。

这天，小谢急匆匆来到木拐胡同，一见到杨红叶就说：“刘孟璞和高亚麒被释放了，小刘出来后来我家告诉我的。现在就只有老徐还在里面。”

杨红叶忙问：“他知道老徐为什么没被释放吗？”

小谢摇头道：“他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被放出来都不知道。”

杨红叶倒了碗水，递给小谢，看小谢一口气不停地喝着，说：“释放了高亚麒和小刘，却单单关着老徐不放，这又是为什么？”

小谢沉吟在那里。

“老王同志说他们一直怀疑高亚麒是打进组织的特务，但这次发生的情况他又不像。还有，你说往常开会，小刘都要找你一起去，可这一次却例外，小刘独自前往，结果就被捕了。而现在小刘又被释放，这里面是不是也有问题？”

“这样看小刘是有嫌疑的。”小谢说，他又道，“他说老徐在里面受了刑，很惨……”

小谢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杨红安慰地看了小谢一眼，而后说：“我想见见小刘，详细问一些情况。”

“行，我去通知他。是在这里吗？”

杨红叶摇头：“不，你把跟他的联络方式给我，为了你的安全，以后这种联络工作，你暂时不要出面了。”

小谢迟疑了一下，才答：“好。那，高亚麒呢？”

“等我和小刘谈完，再约高亚麒见面。”杨红叶说。

“这样安排好。还有，老王同志对高亚麒一直有防备。”

“我以前和老徐一起工作过的，知道他的经验很丰富，不会乱怀疑自己的同志的。”

小谢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柳树胡同5号的联络点，就是那次书店停业后高亚麒操办的，我以为很安全，没有想到会出这种事儿。”

杨红叶道：“老徐同志没有防备，老王同志有防备，所以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没在5号院处理。”

小谢听了倒吸一口气：“这说明高亚麒还是有问题？”

“情况复杂，不能冒然下结论。”杨红叶解释。

“是这样。”小谢点头，“当时书店出事儿，我们急需要一个联络地点，高亚麒拿出自家房屋做联络站，也是一番好心。虽然老王同志对此心存警惕，但还是决定使用5号院。”

“情况要比我们知道的更复杂。”

等小谢走后，杨红叶换上一件碎花旗袍，从一个纸盒里拿出一双乳白色的高跟鞋，坐在床沿，把皮鞋穿上，然后走到镜子前去梳头。她把头发往后梳成个发髻，拿起一根银簪子插在发髻上，又退后几步，仔细打量了一番镜中的自己，才拿起手袋出门。

出了木拐胡同，她坐上人力车到了宪兵司令部，对门卫说她要找孙光耀。然而日本宪兵听不懂汉语，杨红叶只好用蹩脚的日语说了孙光耀的名字。门卫听了几遍，才明白她要找人，便用手指指地面，看她在原地站定了，转身走进门卫室拨电话。

杨红叶在外面只听那宪兵叽里咕噜说了些日语，然后见他放下电话走出来，指指大楼，说了句什么，就又站着不动了，杨红叶猜测应该是说人马上出来，就站着继续等。

没过多久，大楼里走出一个又瘦又高、气质斯文的男子，按王忠林的描述，应该就是孙光耀了。

看见站在太阳下的杨红叶，孙光耀走过来给门卫打了个招呼，指了指杨红叶，又用日语说了几句话，见到那门卫点头，才走到杨红叶身边说：

“我们到一边说。”说着，孙光耀指了指不远处，边走边略提高了音量说，“表哥住院了吗？”

杨红叶了然，配合地也加大了音量：“住院了，就是钱不够，所以来找你借钱。表哥的身体现在很差。”

俩人说着话，走到距离大门十来米远的地方，孙光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递给杨红叶，低声道：“我刚才跟那宪兵说你是我表姐，家里人生病了，你来找我借钱。”

杨红叶点点头，伸手接过钱，放进手袋里。

孙光耀又提高声音说：

“我知道，他得了这个病，不能随便走动，只能待在医院。我前几天去看过他，情况确实不太好。”

“这病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家里人都急坏了。”

“能不能好都尽量治吧，还是有希望的。我今晚有时间到医院去看他。”

一番对话下来，杨红叶已经知道老徐的境况很差，心里有些急，面上却不动声色，低声说：“你去看了他之后，来我家一趟，木拐胡同17号。”

孙光耀点头：“你回去吧。”

杨红叶看了眼宪兵司令部的方向，转身慢慢往前走。孙光耀站在原地，看她坐上人力车，才回身走进大门。

杨红叶突然心血来潮，让车夫拐上了前门大街，慢慢行着。看着记忆中的大栅栏、同仁堂、瑞蚨祥、茶庄、书店一个个从视线中掠过，耳边响起的是熟悉的京味叫卖声：

“磨剪子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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