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百花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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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暗淡，百花佳节街上灯火通明，百姓簪花而行，踩在傍晚落下的细细雨水中，人人笑容满面。

崔芸是不适合出门的，但崔琦为了让她沾沾节气，一早就搬来许多新鲜花卉放置家中，让她足不出户也能欣赏。

夜里有些凉，崔芸多披了件外衣在身上，坐在窗边望着外边，繁花似锦，或许是受心情影响，那样灵动的花在崔芸看来添了几分败色。

她愁眉紧皱，哪怕知晓大姐实力，每次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忧。

……不知大姐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纵使百花节日，偌大都城街道也并非条条人满为患，人流量主要分布在花会附近，几条街如今热闹非凡，为防止发生意外，京中守卫早有准备，分散开来看顾百姓安全。

有负责看人的守卫，负责看妖的降妖司自然也脱不了闲，今夜值班的人多派了五个队，免得在这样欢乐的日子徒生事端。

崔侠站在视野较好的高处向下看，文彩英站在她身旁同样望着下方喜气洋洋的面孔，稚童举着花灯，少年戴着花冠，家家户户外出玩乐，有些懊恼怎么这样的佳节自己还要加班。

但……她瞧了眼面色严肃的崔侠，这种念头她也只敢在心里一晃而过。

“姐……崔主使。”从下方跑上来的崔琦开口发觉不对，立马换了称呼，“春晓路并无异样。”

崔侠点头：“城东那园子可有不对劲之处？”

崔琦看向文彩英，这事由她负责。

文彩英早在昨日就派人注意园子动静，如今崔侠问起来正好，她立刻回答：“没有，园子里的人都安安分分，没见到有什么异常情况。”

没有异样是好事，知情人都希望这消息是假的，哪怕发现被人欺骗也好过真正发生，若真有妖物趁着今日惹事，对谁都是件坏事。

可此时还不能松懈，能者多劳，人流最多的地方由崔侠主要负责。此时她正目不转睛盯着下方毫不知情的百姓们，任何一个可疑处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崔侠忽然跳了下去。

她们身处的位置离下方约有十几米，崔侠这冷不丁的动作是在场两人意料之外，反应过来的崔琦就要跟着往下跳，文彩英拦住他。

需要她们时崔侠自会出声，什么都没说，那就证明她一人就能搞定。

虽然不帮忙，却还是要注意着安全，两人视线跟着崔侠移动，从天而降的人落在人群中引起一小波骚动，没等人们冒出更大乱子，崔侠已快速将混在人群中的某个人抓起来。

那人满脸络腮胡，身穿着最普通的粗布麻衣，怀里抱着个小孩，小孩脸朝内，身上裹着同款外衣。

他和其她人一样没搞懂这天降人的来路，脚掌却已往后挪，随时准备好跑路。

可崔侠平时战斗对象都是些能呼风唤雨的妖物，对上他可谓是降维打击，哪怕这人心有不安，却还是在怔愣间被崔侠一举拿下。

“怎么了——”最近的守卫也见到那天上落下来的人，挤着人流过来时正巧撞见崔侠捉拿男人一幕，她用手将人群隔开，跑到最前面。

男人后知后觉要挣扎，崔侠仅用一只手就将他扣在地上动弹不能，另一只手则抱着从男子手里抢来的孩子。

她将裹在孩子外面的布扔掉，周围人发现那孩子双眼瞪大一脸恐惧，嘴里被布死死堵住。

有人反应过来：“是拐子！”

去掉外面的遮掩，里面的孩子穿着和大人一个天一个地，哪怕再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她身上衣物价值不菲，更别提挂在她胸前那巴掌大的平安锁，金光璀璨，做工精细。

守卫终于挤到崔侠跟前，崔侠穿着的官服颜色亮眼，让人一下子就能认出她的来处，耳边响起围观群众愤怒的指责，守卫的脸僵硬起来。

夭寿，怎么在她负责的地出了事！

崔侠对她并未指责，见她来后淡淡点头，示意她将拐子押走。守卫喊来同伴帮忙，颇带些怨气地大力将男子拽起来控制住。

崔侠已将孩子嘴里布团取走，重获自由的小孩没有大喊大叫，只眼眶通红扒在崔侠怀里，对这个救了自己的人很是依赖的模样。

但再依赖也不行，崔侠有公事在身，没有多余的时间哄小孩玩。她将小孩递给守卫，小孩双手牢牢攥紧崔侠的衣领，将原本平整的领口拽得皱巴巴，瘪着嘴可怜汪汪地看着崔侠。

小孩儿本就长得可爱，葡萄般的眼珠圆润晶莹，白嫩红润的脸蛋上有些许红痕，可能是被拐时造成的，她如今这样可怜兮兮地依赖着崔侠，这副模样让旁观的守卫都忍不住心生怜爱。

崔侠心如磐石不为所动，守卫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伸出手帮着要把小孩抱过来。像是明白自己无法赖下去，小孩泪水一下子出来了，抽抽噎噎道：“抱……姐姐抱抱……”

崔侠满足她这个愿望，离开前轻轻抱住她，守卫见到小孩破涕为笑，眼中有愿望满足后的得意。

人高马大的女子拥着不足她小腿高的小不点，在旁人看来是一副很温馨的画面，守卫脸上也不禁浮出笑意，可那笑意很快在她脸上僵住。

她看到有血从崔侠身上涌出，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很快汇成一小汪血潭。

“轰——”这样明显的不对劲，守卫立刻往前几步要查看情况，可在她有所动作的时候，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随后，漫天血雾。

“啊！！！”

“天呐——”

人群开始骚乱，守卫的视角都被血水遮盖，看不见发生了什么，身处高处的文彩英和崔琦却看得清清楚楚——

被另一个守卫拖着走的男人炸开了。

字面意义上的炸开，某样东西从他体内飞出，连带着将他的血肉器脏撕成碎片抛向空间。

“糟糕！”来不及多讲，文彩英和崔琦几乎是同一时间跳下，朝崔侠的方向跑去。

“姐，你没事吧！”崔琦先赶到，他一把扯开崔侠怀里的小孩，入手的感觉轻飘飘，他脸色一变，原本的小孩此刻竟变成一个人偶。

布皮做面，棉花做芯，绘制着一张龇牙咧嘴的笑脸。

文彩英冷着脸把这人偶丢到地上，血水很快从边角渗进布料，颜色不够，染得斑驳。

崔侠腹部出现几个小洞，看模样是手指挖出的痕迹，鲜血从洞口涌出，崔侠并未被疼痛影响，视线直直望着某处。

她虽然受伤，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伸手将攻击自己的东西抓住，可小孩眨眼间变成人偶，附身在里面的东西一击之后便直接逃跑。

“是妖。”崔侠用布将不停流血的洞草草堵住，她看着因这血雨四处逃窜的人群，朝这儿挤来查看情况的守卫们。

视线变远，人群身影变得模糊，崔侠看到远处，那些被她们提防的妖物如今正大光明出现，正和降妖司其她人纠缠。

“嘻嘻嘻……”

原本就暗淡的夜色变得更加漆黑如墨，点点灯火恍若夜空繁星。

人们对妖怪的害怕是天生的，哪怕如今妖怪都追着那些穿着官服的人，普通百姓还是慌张地四处乱窜，寻找可以封闭的场所躲起来。

这样的混乱之中，先前节日带来的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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