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燕云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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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戎备好了马车，柳鹤清和江小鱼匆匆上车。忽而，有急促的马蹄声跟随而来。

柳鹤清掀帘一看，只见谷雨、惊蛰、小满、芒种四人纵马而来：“柳大人，殿下吩咐我等随行保护大人。”

柳鹤清轻轻蹙眉：“那他身边，岂不是没有人了？”

谷雨道：“大人不必担心，我们二十四卫的其他人都在洪州城外候命。殿下发了讯号，他们已在赶来的路上了。况且，殿下身手比我们都好，只是应对洪州城中那些官吏，不会出事的。”

柳鹤清沉吟片刻：“好，我们走。”

卫戎一记空鞭，马车登时飞驰起来。四影卫猛夹马腹，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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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楼藏于一隐蔽山峡之中，其间树木繁多，有一道深而宽的水流横穿其中，直入赣江。虽是大旱之年，山中树木枯败，河流水位线不断下降，但尚可通航。渔秀帮每每向外地运送奴隶，都是从极乐楼旁的一处码头发船。

此时已近傍晚，天光不甚明亮。从极乐楼的一处宽阔露台遥遥望去，码头边大小船只错落林立，码头上仍旧人来人往，长工们忙着将各色各样的货物和人搬运上船。

只是今日又比平日不同，除了长工和奴隶，码头附近还埋伏了许多身手上佳的练家子。

周青正在极乐楼西面的露台上陪宾客宴饮游戏，注意力却始终落在码头那边。忽见柳鹤清领着几人到来，先是吃了一惊，心中不由得生起些警惕：他怎得不到入夜就来了？赵端这厮怎么没同他一道来？

心中这么想着，却仍旧迎上前去，笑道：“又见面了，柳大人。今日怎得没见钱大人和赵大人？”

柳鹤清微微一笑：“钱赵两位大人昨日得人孝敬了一坛十年的女儿红，一夜畅饮，醉得今天都没来上值。倒是我，处理了一天的公文，手又有些痒了，便向赵大人借了马车与车夫。怎么，本官独自来，二当家的不欢迎？”

周青笑得和气：“哪儿的话，柳大人大驾光临，极乐楼蓬荜生辉。”

二人寒暄间，一阵喝彩鼓掌声骤然在旁响起。有客人高声喝彩：“好箭法，好准头！这一箭射中，这五百两尽入李大人囊中！”

柳鹤清侧目一看，原来是一群人聚在一处，玩射箭赌钱的把戏。

只见与露台相对码头边停了一艘极宽阔的货船，高高的桅杆顶端，拿铁索栓了一只小猴。那小猴在桅杆上左右跑动，似是想要挣脱束缚，却是徒劳，只能发出阵阵悲鸣。

再细看些，便能瞧见那小猴身上挂了彩，一只脚被捕兽夹夹住，不停地淌着血，已然血肉模糊。

便在这时，有人自露台张弓搭箭，对着那桅杆顶端连箭射出。他大约有意夸耀自己的武功，每每三箭齐发。利刃射入桅杆之中，箭箭入木三分，可见劲力之大。

那人大约是要射那只小猴，只不过头几次被小猴仗着动作灵活敏捷险险避开。然而，那小猴受了伤，看起来已疲惫不堪，行动越来越迟缓，终于还是叫一只短箭撩到，刺啦又撕下一大块皮肉。

那小猴骤然惨叫一声，掉下桅杆去，若不是有铁索束缚，怕是会直接跌到甲板摔死。它一边痛叫着，一边又可怜巴巴地顺着铁索颤颤巍巍地爬回桅杆上去。

柳鹤清呼吸一窒。

“请教周二当家的，这又是什么花式？”柳鹤清的目光仍在小猴身上，问道。

周青便笑道：“柳大人有所不知，今日极乐楼来了一个刺客，要对我们帮主不利。这小猴就是与那刺客一同来的。那刺客武功高强，我们设下天罗地网也没能留住他，但是却将这猴子给捉住了。妖猴难得，索性拿来给极乐楼的客人们寻个乐子。”

“原来如此。”柳鹤清点点头。心中却冷笑一声：什么赌博取乐，怕都是都是假的，想逼迫灵猴主人现身才是真。

她眯了眯眼睛，似是随口道：“大家轮番上阵，这小猴岂不是很快就要被射成筛子了？”

“那倒不会。”周青嗤笑一声，“这猴子成了精似的，敏捷得很，基本射不中。”

“不是猴子敏捷，是箭手的箭术太差了，竟连射不中。”柳鹤清摇了摇头，啧啧道。

方才出箭的是洪州府的一名兵马团练使，专司府军弓马教习，因有武职在身，时常被请到这极乐楼中消遣快活。这小半日只他一人射中灵猴，原本被众人围在当中，好一通恭维称赞，正在得意，听见柳鹤清这话，立刻不痛快起来。

他官职不高，并未见过柳鹤清，见她一身青绿官袍，当是新任的文官，当下拱拱手。

“如此说来，大人于箭术一道，该是颇有心得？”

“心得倒没什么，不过手稳罢了。”柳鹤清摇着折扇，自矜一笑，“要不我也射一箭看看？”

“啊？这……”

这极乐楼的露台与那大船桅杆相隔逾百步，众人见她一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模样，不由得相顾笑了起来。

那教头亦哈哈大笑：“大人箭术卓绝，下官自是相信，倒是不必亲自证明了。万一扭到了脚、闪到了腰，倒是我们这些武夫的不是了。”

柳鹤清却不依，笑道：“这怎么成。我来极乐楼就是为了一个‘赌’字，看到赌桌上白花花的银子，岂有不要之理？来人，取弓来！”

一旁的侍者闻言朝周青望了望。

周青本就对柳鹤清的身份底细颇为好奇，略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于是那侍者很快捧来了一副黄木雕花弓箭。

柳鹤清看了看，撇嘴道：“这弓也忒小，忒轻了。”

周青有些好笑地蹙了蹙眉，心道：你一个咳嗽都能把自己咳到吐血的病秧子，还想用多重的弓？

不过口上还是道：“给柳大人换个重些的弓来。”

不一会儿，手下便又抬来一张铁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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