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褪色于山林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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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峦叠嶂。

穿过几乎看不清原来样子的石板路，上面推积满被寒风卷下来的落叶和尘土，万人桥翠踏进这间几乎已经荒废了几十年的老宅中。

内里结构全部都是木质搭建的，这里面柱子单从年限上都比他的年龄还要久远了。

即使会定期地通风和清扫，但只要深深呼吸上一口，就能感觉到鼻腔内山林中泥土的清新气息混杂进那股木材腐朽时才能闻到的奇怪味道。

如果在阴暗湿润的角落中待久了，会让人不禁产生一种连四肢和躯干都会发霉长出蘑菇的错觉。

“万人桥的小少爷，往这边，往这边来。”

负责带路的家政妇五町美江站在拐角处招呼着万人桥翠，她是专门负责这间偏僻荒凉屋宅的看护。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个特别困难的差事，因为从她父母那一辈开始就一直待在这里面工作了。

沿着小路绕过大得可怕的庭院，甚至无法简单地将其称作是庭院。那里面遍布着各种自然生长的植被灌木，更别提那些直耸的树木了，有些长得比整栋宅子还要高出许多，更像是一片小型的树林。

万人桥翠跟着五町美江穿行到一处稍微崭新一点的独栋矮房，紧邻着正中间的主楼建筑。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感觉老宅实在没办法住人进去，那边的家具都朽得差不多了完全不能用。”

五町美江是个憋不住话的唠叨性子，挂着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冲着万人桥翠倒苦水。

“我每次进去清理的时候，脚底踩着的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这种可怕的声音不说，运气不好踩到松脱的地方还会被绊摔一跤。要是晚上真的睡在里面，安不安全是一回事，万一光线不好站不稳从楼梯上摔下来可就太不好了！”

“我明白的，谢谢你的提醒。”

将随身行李堆到玄关，万人桥翠躬身示意，又向对方征询道，“那白天进去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哦哦，那当然。要是有哪些地方不清楚的，电话联系我就可以了，我对宅子里的布局再清楚不过了。”

五町美江将自己家中的座机号留给万人桥翠，不放心地继续叮嘱。

“就是千万不要往树林山里跑得太远了，万一迷路了就糟糕了。”

万人桥翠闻言，回过身向着愈发茂密的山林深处望去。因为现在还是光线充足的白天，阳光透过高耸的树枝茂叶射下来，光看着这般的风景还是十分放松身心的。

误以为万人桥翠没有把自己的警告放在心上，五町美江继续说着恐怖的传言：“别看现在望过去漂亮着呢，实际上等到太阳一落山，除了宅子周围还有点光亮，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据说前几年有一些城里来的小年轻偷偷溜进里面，结果迷路后差点还被狼吃掉了！”

“哦是吗，这附近竟然还有狼？”万人桥翠好整以暇地瞟了眼一惊一乍的妇人。

“这么看来你每次过来工作还是挺危险的嘛。”

“呵呵呵，都说了是传言，村子里的传言罢了。”

五町美江干笑几声，脸上没挂住随便胡扯了几个理由准备离开。

“家里的衣服还没晾出去呢，既然不需要帮忙那我就先回去了。”

目送着这名已经有些年纪的妇人以灵活的步伐顺着山路往下跑去，万人桥翠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孤身一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不说，还要额外花些精力去应付这些村民，看来打理母亲以前留下来的遗产还真是个头疼的任务。

透过窗户抬头望向近在眼前的巨大屋宅，上面的每一个裂缝似乎都藏匿着不为人知的历史。被雨水冲刷沉淀到几乎发黑的墙壁和屋檐，只是想想就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母亲她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生活在里面的呢。’

万人桥翠心情复杂。

这座年代久远的屋宅原并不是属于万人桥家的地产，而是万人桥翠的母亲万人桥真理那一脉的财产。旧姓的生鞠氏据说是落魄的华族后代，到了近代除了一些地产和一栋比人还要年老的大宅之外也没有遗留下来什么金银钱财了。

不过真正让这一脉消失的还是万人桥真理——或者说生鞠真理——年幼时期经历的一次堪称悲剧的恶性事件吧。

万人桥翠也是从他的父亲万人桥丙志那边知道的一个大概。

那个时候母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只不过是在某一次祭奠的时候偶尔说起了这个可怕的历史。

“本来她的父亲，也就是你们的祖父吧，还有一个亲血脉的弟弟。但是因为才能和人品上的差距，两兄弟的父亲最后还是决定将大部分的固定资产留给了真理的父亲。”

由于是通过第三方之口的转述，或许也是时间过于久远的后遗症，万人桥丙志在谈及一些细节的内容时也带着些许含糊不清的不确定。

“大约就是这种利益分配上的差异导致的嫉妒和憎恨，在某一个夜晚真理她的叔父纠集了一批浪人冲进他们家中，将那栋住宅里的所有人都杀害了。”

“所以母亲她是唯一的幸存者吗？”

当时一起的还有万人桥阳世，他似乎对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可怖往事而格外震惊。

“但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提起过。”

“谁知道呢，可能是那个男人还残留着唯一的一丝良心吧，也可能是她当时幸运地躲在了什么地方才恰好逃过一劫。”

万人桥丙志不忍细想，这样残忍的故事只是复述一遍就足够损耗心力，更别提那亲身经历过的可怜人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路过的村民看见了山路下的尸体才发现了异常。最后一群人在仓库的水缸中找到了缩在里面的真理，听说她当时满身伤口连穿着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

“那母亲的叔父最后找到了吗？”

万人桥阳世勉强从震惊中缓过来，追问道。

“逃了？死了？有谁能知道呢。那个年代别说监控了，连电话都装不起，要找一个改名换姓逃跑的人只能说是难如登天。”

万人桥丙志一说起万人桥真理的经历脸上便是化不去的愁云，或许正是年幼时的惨痛经历才会造成她之后精神上的不稳定也未可知。

即使已经过去了几十年，那名或许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凶手还是如同一只如影随形的恶犬，死死地咬在了万人桥真理的身上。他残留的恶意就这样磨损着她的精神和意志，直到这名女性最后踏入死亡的墓碑。

思绪回到当下。

万人桥翠光着脚踩上主屋的地板，确实如五町美江所言，每一次落脚都可以感受到木板稍稍弯下的韧性。

都已经老化到这个程度了，还能在风吹日晒中再坚持多久呢？

青年感受着脚底传来的奇怪触感，那是木质地板表层已经磨损之后的粗粝硬化和干涩，如果随意地蹦跳几下说不定就能立刻踩出一个洞。

‘话虽如此，但是要推翻重建什么自然也是不可以做的。’

穿行在宅子的过廊中，万人桥翠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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