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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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布坊连续开了一个月的手工体验课，反响很是不错。

而姜老板本人更是凭借高岭之花般的美貌，和侃侃而谈、条理清晰地授课方式小小出圈，带着之姜又火了一把。

郁贞和原本补完镜头就要撤出云桥镇，但适逢季月篱筹办汉服秀，加之听说姜韫宜要压轴登台，便又留下来。

布坊的手工课于是换成了新员工代劳，姜韫宜每天傍晚都得带上贺老师，准点到季老板处报道。

临近大秀展期，他们排练的时间越来越晚。

这天结束最后一轮走位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道路两侧的路灯唰一下亮起，映照出南方小镇独特的烟火气。

天气回暖，夜市陆陆续续摆开。

姜韫宜与贺旻章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不算嘈杂的环境中忽而突兀地响起几声“咕噜咕噜”。

贺旻章停下，指了指相反的方向，问：“要去逛逛小吃街吗？”

姜韫宜捂着空瘪的肚子，点点头。

小吃街紧邻闹市，摊位沿路排开，背后搭起许多小帐篷，串成一片灯火通明的夜市。

姜韫宜不常有和人逛夜市的经验，一时觉得新鲜。

她向下压了压帽檐，抬脚迈入人潮。

贺旻章落后半步，安静地跟在她身边，奈何他身量高挑，走在人群中，很难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姜韫宜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总有视线朝自己这边投射过来。

起初，她还以为是因为前段时间上了新闻而被人认了出来，久而久之，她渐渐回过味儿来，这些打量的目光越过她，径直地落在她右后侧。

姜老板疑惑地转头看了眼，果不其然看见贺老师那张帅气男大的脸。

贺旻章：“？”

姜韫宜留给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重新转回身，继续在面前的摊位上挑挑拣拣，心里却像打了结似的，乱成一团，好像有一种脱离了理智的占有欲正在逐渐蚕食她的大脑。

很无厘头，也非常不姜韫宜。

虽然夜色中，贺老师的面容不甚清晰，但那双蓝海般诱人的眼瞳依旧瞩目。

想来即便只是人海中匆匆一眼，也见之难忘，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回过头去多看两眼。

姜韫宜轻啧了声，伸手从帐篷边的铁架上挑了顶帽子，而后转过身，踮起脚，抬手把帽子扣到贺旻章头上。

“好多人看你啊。”她低声抱怨，尾音软绵绵的，落在贺旻章耳中，更像是撒娇。

贺旻章想说要不还是别戴这顶帽子了，他刚才看了眼姜韫宜挑的帽子，帽檐上面是特别非主流的一个骷髅头印花，最外侧还穿了几个孔，链着一串铆钉。

然而姜韫宜甫一靠近，他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于是干脆默不作声，任由她摆弄。

所幸姜韫宜退后几步，上下打量了片刻，又把帽子摘下来挂了回去。

面前这一小块空气便又流动起来，连同她身上浅淡的那股橙花香也逐渐散了。

贺旻章默默揉了揉鼻子，宛如一个变态，悄咪咪深吸了一口气。

姜韫宜对他的心理活动不得而知，她将帽子放回去，脑海中却仍然浮现着刚才的那一幕。

杀马特的帽子意外地与贺旻章的眼睛很契合，离得近了便能感受到他眼底酝酿不明的情绪，反而压下了帽子的幼稚轻佻。

当他们都戴上鸭舌帽时，姜韫宜竟然诡异地产生出一种情侣装扮的错觉，而帽檐下形成的这一小片空间似乎独属于彼此，若是离得再近一些，连呼吸都要暧昧地相互缠绕在一起。

我真是疯了，姜老板抬手按了按眉心。

“怎么了？”贺旻章见她迟迟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纠结那顶帽子，遂为爱让步，暂时向审美妥协，试探性地问道，“要买吗？”

姜韫宜回神，正准备说算了，这家小店的老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她先是用不明所以的目光扫视过二人，又见戴了帽子的姜韫宜面对着一整排鸭舌帽犹豫不决，顿时恍然大悟，面色可亲地从架子左侧取下一顶纯黑毛边的帽子递到姜韫宜眼前，热情地向她推销：“美女，你看看这顶帽子怎么样啊？和你戴的这顶瞧着挺像的。”

姜韫宜尴尬地摆了摆手，往后退了两步。

熟料老板视若无睹，跟上两步，不知道将二人的关系想成了什么，总之格外大声地劝她拿给贺旻章试一试，并看向贺旻章附带了一句免费的夸赞：“你女朋友真贴心。”

而后，在姜韫宜逐渐震惊的眼神中，她又把帽子往姜韫宜手里怼了一怼：“试试吧，你男朋友戴上肯定好看！”

姜老板站在一片人声鼎沸之中，手里拿着被推搡过来的鸭舌帽，求助似的看向贺旻章，干巴巴地咳了声：“要、要不你试试？”

她声如蚊呐，但贺旻章听见了，不仅听见了，他还从善如流地低下了头，意思是让姜韫宜替他戴上。

“好看吗？”他直起身，歪了歪头。

姜韫宜匆匆一瞥，讷讷地点了点头：“好、好看。”

是真的很好看，磨毛做旧的帽檐更加减龄，何况这顶帽子版型更好一些，戴在他头上，不会压得很实，显出几分慵懒。

额前几缕碎发随意地落在耳侧，使他看起来几乎能与刚下晚自习的高中生打成一片。

“那就要这个吧。”贺旻章掩在帽檐下的双眼微微弯起，掏出手机点开付款码递给老板。

老板自然喜笑颜开，收完钱后喜滋滋地拍拍姜韫宜的肩膀：“我棚子里还有顶跟这个一对的，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姜韫宜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她想说不要吧，但不知为何，又生怕别人买走，将来哪天走在马路上看见贺旻章和擦肩而过的路人带着同款，一想到这个画面，唇角便压平几分。

我变得好奇怪，她暗暗吐槽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中学生对成双成对的东西格外计较。

世界这么大，这对情侣帽怎么可能只此一家呢？可是若说要吧，她也实在说不出口。

正如贺老师对浪漫主义有所追求，姜老板对两人正式在一起的时机也有自己的考量。

季月篱的汉服秀给她提供了一个很不错的点子，为了不打乱计划，姜韫宜一肚子草稿卡在嗓子眼，仿佛一个细微的颔首都会暴露某个事实。

她踟蹰地站在原地，默了默，眼睁睁地看见贺旻章又递了付款码出来。

“那顶帽子也劳烦您帮我装起来吧。”贺老师温温柔柔地请求道。

“诶！好嘞！”老板火速打包好，掀了帘子交到贺旻章手里，眼神却落在姜韫宜身上，“姑娘，我好像知道你，十一号的老板是不是？哎呀，这是你对象吧，你对象人怪好的。”

姜韫宜心说，老板你人也怪好的。

她神情僵硬地点点头，小步走到贺旻章旁边催他：“走吧走吧。”

老板于是把两顶帽子收好，装进了同一个纸袋中递给贺旻章，姜韫宜好奇另外一个帽子长什么样，但又出于某种心虚的原因，不好直接看，只能暗戳戳地瞥了眼纸袋上的封口，冠冕堂皇地说：“你要不戴个帽子吧，好多人看你。”

最后半句话夹杂着一缕她自己没意识到的酸，贺旻章笑了笑，撕开封条拿了顶帽子出来。

“诶，我拿错了。”他动作夸张地戴上，发现大小有些不合适，“好像是买给你的，姜老师。”

不待姜韫宜反应，贺旻章便迅速调换了她的帽子，而后把旧帽子丢进纸袋，自己则戴上了那顶情侣款。

“姜老师，走吧。”他伸手在姜韫宜脸前晃了晃。

姜韫宜应声，抬脚跟上，贺旻章余光瞥见她差点同手同脚的动作，心底仿佛被一片柔软的羽毛挠了挠，握拳抵在唇边，掩下逐渐扩大的笑意。

谁也没提起帽子店老板的无心之失，仿佛心照不宣地默认了某种说辞。

两个人戴上同款帽子后，单独落在贺旻章身上的视线少了许多，偶尔几道友善的目光，来自于手挽着手的少男少女。

姜韫宜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感觉两颊有些发烫。

“吃点什么吗？”贺旻章问她。

姜韫宜看了眼四周，瞧见关东煮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几分：“吃那个吧。”

几分钟后，姜老板心满意足地捧着装满关东煮的杯子重新踏进人潮，贺旻章则仍旧提着买帽子的纸袋跟在她身边。

“你不吃啊？”姜韫宜咬了一口萝卜，含糊不清地说，“可好吃了，真不吃吗？”

贺旻章失笑：“那吃吧。”

姜韫宜闻言，拿了一串牛肉丸给他，贺旻章却没有伸手去接。

在对方逐渐诧异的目光中，贺旻章握住了姜韫宜的手腕，就着她举起的手，咬下了一只牛肉丸。

姜韫宜：“！”

她心中警铃大震，瞪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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