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校园生存作战（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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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死亡近在咫尺，乐一秒却发现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准确来说，她没有情绪波动的原因在于，当感觉自己要溺亡的时候，自己的意识已经被迫抽离。

她现在处于一个黑暗的空间，这里没有边界，甚至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但眼前有一座巨大的荧幕，她像在看电影一样，而电影的主角是‘自己’。

意识一点点重新凝聚，乐一秒终于从溺水的痛苦中恢复镇定，也终于发现——

当前在她身体里替她承受痛苦的人，不是她...

是乐须臾。

她终于出来了，在她死亡之际，毅然决然地冲出来。

她能看出她不会游泳，她仅凭着意识在水中挣扎，艰难求生。

恐怕，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渴望活下去，第一次展现求生的意愿。但为的不是自己，而是让乐一秒活下来。

够了！乐一秒在心底大喊，在这样下去，乐须臾会先溺死的。

我已经清醒过来了，你快回来！

你不会游泳，放我出来。

我会把我们救下来。

她焦急地大喊，可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她知道乐须臾听得见。

多次呐喊后，乐一秒终于感觉到一股拖拽感，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从底下拽住了她，之后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嗖”的一下——

再一回神，自己已重新掌控身体。

她在水中睁开眼，双腿一蹬，终于将头浮出水面。

“咳——”

她猛咳了一声，正准备往岸上游去，却发现，不远处的水面上竟漂浮着血丝。

陈郁？！

来不及思考，她二话不说朝陈郁溺水的地方游去，游泳池不大，她很快发现了他，一手扯住他的领口，一手托起他的手臂将其环绕在自己肩膀上。

可目光不经意扫过他领口的时候，却愣了一下，陈郁的胸口，竟缠着厚厚的绷带。

绷带被水泡软了，有松动的倾向，隐隐约约，她看见了不算晚好的皮肤，上面结着厚厚的痂，以及密密麻麻的针眼。

这个状况她不算陌生，以前她在医院做修复治疗时，有看见化疗后的病人，那皮肤上惨不忍睹的状态和陈郁身上的出奇相似。

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乐一秒将双腿再次往水里一蹬，借住浮力将青年一把捞出。

可刚一动，一阵突兀的声音却从头顶上方传来，让人猝不及防——

“比赛结束。”

“获胜者，陈郁。”

AI声冰冷的播报声线回荡在泳池上方。

乐一秒侧目看了看自己肩膀上方搭着的一条胳膊——

黑色手套被水浸湿，手腕上干涸的血迹也被冲刷掉，袖口露出的小臂上的绷带也有所松动，露出了满是针眼的手臂。

就在刚刚，她举起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生命星碎了。

就和他说的一样，最后这一次的对峙，结果只会诞生于偶然。

偶然溺水，偶然活了下来，偶然在救人的时候生命星破碎。

许是才经历了生死大关，乐一秒此时无比冷静，她看了看陈郁昏迷的脸，选择一巴掌扇了过去——

“喂，醒醒。”

她手劲很大，青年顿时猛咳了一声，挂满水珠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来。

乐一秒扯着他的手放在泳池台阶的扶手上，下令：“握住！”

见陈郁迷迷糊糊地抓住了，自己再游到岸边，掌心撑着瓷砖地板，艰难上岸。

而后，再跪着爬向岸边的扶手，朝陈郁伸出手。

“上来！”

“咳咳——”

陈郁又咳了几声，接过他的手。

在乐一秒的帮助下，也终于上了岸。

两人都浑身湿透，衣服和发丝黏在皮肤上，微风吹过，是阳光都无法抵御的寒冷。

乐一秒跪在地上急喘着气，已然虚脱。

又见不远处是之前陈郁摔裂的护目镜，她伸手捞了过来，戴在脸上，看向陈郁——

破裂的镜片将遥望的目光切割成一块一块，但不妨碍她看见，有一颗蓝色的星星在他肩膀上方好好呆着。

确认完后，她将护目镜取下，面无表情地起身。

比赛已经结束了，没道理还留在这。

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不曾想，在她转身之际，身后传来陈郁虚弱的声音：

“你后悔救我吗？”

她脚步一顿，将黏在额头的发丝拨开。

后随口说道：“没什么好后悔的，在这种情况，不论是谁，我都会尽力去救。”

她转头，对上陈郁有些呆滞的眸子，目光无声地掠过他缠满绷带的身躯。

“而且，你也渴望活着，不是吗？”

说完，她拉开网格门，没有再次顿足。

女子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但陈郁始终呆坐着，看着网格门一前一后的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咳咳——”

直到胸口忽然一紧，他拧起眉，捂着嘴低咳起来，一开始还是在呛喉咙里的水，但随之，一股浓烈的铁锈味翻涌而上。

他拿开手，视线里，只看见黑色手套已躺着一摊血水。

血水从指缝汩汩流下，在白色瓷砖表面开出一朵灼目的花。

他勾起惨白的嘴角，身子后仰，躺在了泳池岸边。

*

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选择在“临终”前录制一档综艺节目呢？

陈郁从不看综艺，对娱乐圈所知甚少。只是偶然一天，有一封邀请函寄到了医院，上面写到获胜者能获得一亿奖金。

父母替他应了下来。他患有先天性疾病，多年的医疗费用家里已无法支撑，为了他的病，他需要一笔钱。

可他的身体无法支撑三个月录制，而寄出这封信的人似乎也知道这一点，还在信中特意标注了复活赛这个秘密消息。

复活赛到决赛的行程只有一个月，这是离开医院后，他的身体所能支撑的最大极限，甚至还得提前透支他的生命力。

于是他选择故意在第一轮失掉比赛，之后在医院里一边观看直播，一边准备复活赛。

但别人的准备工作或许是做脑力项目、研究选手弱点...他的准备，在于更加频繁的化疗、加大剂量的止痛药...

但没有差别的是，等待的过程都一样煎熬和痛苦。

这是一场赌注，他将后半生都赌在了这一档节目里，听起来可怜又可悲。

但对他来说，反而第一次体会到了活着的乐趣。

他的生活是充满枯燥和痛苦的，从小到大，他的日常基本都在医院度过，何时安排治疗，何时吃药，何时吃饭...都被安排有序。

有尝试过上学，但身体不允许，不到一个月就被迫退学了。

而在此之后，医院就成了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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