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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狂风

小说:

折谋

作者:

一只芰荷

分类:

古典言情

更新时间:

2024-05-10

《折谋》小说免费阅读 fhds.cc

谢致不是在询问,他说得格外肯定:“殿下房内挂那么多的帷幕,是因为殿下恐惧,只敢把自己藏在重重帷幕后的一方黑暗里。殿下在怕他,永王做了什么?”

江琅喉间干涩,她触摸着颈边那道突起的疤。

她当时年少不知轻重,这一下划得太深,她已经不记得刀刃割破皮肤的那种痛感,只记得温热黏腻的鲜血顺着指缝滑进她的袖口,触目惊心的血把她身上洁白的衣裳浸透。

她跌坐在地上,拼命地想握紧手中匕首,可无力感渐渐蔓延上她四肢,她张唇,喉咙里发出呜咽声,恐惧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匕首从自己手中滑落,不甘地睁大双眼,倒在华丽冰冷的宫殿。

江放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血,他惊恐地指着江琅,连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宫殿。

“我刚从冷宫出来的时候,江放恨我夺了父皇的宠爱,也恨因为我和我母亲,让父皇冷落了沈贵妃,他夜里闯进春和宫,就像昨日一样。”

谢致一时失神,他想起昨夜的江琅像是受惊的小兽,她满手的血,攥着他的那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可那时江放也才十五岁,他恨我却不敢杀了我,他——”江琅鼻尖发酸,涩声道,“他撕扯我的衣裳,要把我扔到春和宫外,我不肯受辱,又反抗不过,就用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

“殿下那年,十二岁。”谢致声音很低,他怎么也没想到那道疤竟是这样留下的。

江琅揉揉眼睛,扯唇笑道:“对啊,我当时就想,死了也就算了,死了我就能见到我母亲了。我怕他,又恨他,下手没轻重,要不是太医来得快……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真傻,我死了父皇也不会让江放给我偿命,我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的、有尊严的活着。”

“那些我受过的屈辱,我都要一一还给他们,死在那时候岂不是太亏了?你说是不是?”

“是啊。”谢致深深望着她,他垂眸,缓缓说,“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了。”

江琅深吸一口气,她望着谢致的眼睛,如释重负地弯眉笑起来:“当然,江放现在如丧家之犬,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呢?”

明月不知何时被阴云遮挡,二人头顶阴云密布,几滴雨砸落在江琅额头,谢致见状熄了火堆,将小红炉收回房内。

他花了好几个晚上,把许宅破旧的桌椅都给拆了,想办法运进来一些好木头,自己动手做了桌椅和床榻。

许宅的堂屋焕然一新,屏风换上气势恢宏的千里江山图,屏风之内,雕花的床榻上悬着床帘,绛朱色的缎子同江琅卧房内的如出一辙。

他将小红炉放回屋内的桌子上,看着自己费心换新的陈设装饰,唇边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他勉强笑了笑,转瞬间,将情绪收拾得干干净净。

雨势转大,豆大的雨珠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谢致走出房门的时候,江琅正冒着雨往檐下跑。

谢致下意识地拾起倒在墙角的伞,院子不大,他还没撑开伞,江琅就已经跑到了他跟前。

她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谢致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她,江琅接过帕子,擦着脸上的雨水,抬步往房里走,轻车熟路地摸出蜡烛点燃,嘴里还嘀咕着暴雨来得太突然。

谢致听着她的碎碎念,倏地笑出声,他摇摇头,放下伞打算关上房门回屋。

可他余光不经意间一瞥,瞧见不远处的石桌上,药碗仍在上面摆着,碗里的汤药却被一点都没剩下。

这是——

江琅不满的抱怨声从里屋传来:“谢致,你煮的什么药啊!闻着清香怡人,比太医院的糟老头子开的方子还难喝!快去给我倒碗茶来,我压一压!”

谢致错愕地望着房内忙碌翻找的身影,他心头被不知名的情绪给轻轻扫了一下,眉宇舒展开来,眼底显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从袖中摸出早就准备好的蜜饯,在狂风侵袭而来,吹灭烛火的前一刻,背靠着满室温意,轻轻合上房门,将漫天风雨阻隔在一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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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在竹林间肆虐,陈林运穿着居家的衣裳,张伯阳在旁侍候着笔墨,看到陈林运袖口磨破,忍不住说:“阁老也该做两身新衣裳了。”

“前段时间,钧儿操心着给我做了两身,还搁在那没穿呢,旧衣裳舒服。”

张伯阳闻言笑道:“小公子心里还是孝顺的,就是年纪小,贪玩,这次出去这么久了,还没什么消息吗?”

陈林运搁下笔,忧心忡忡道:“找着了,在沧州呢。听说我在御书房昏倒,送了信说要回来。也二十来岁的人了,就是不让人省心!沧州打仗,江州连年灾害,青州不知怎么又有百姓聚众闹事,官府大门都砸了,我也没那个闲心管他了,随他去!”

张伯阳劝道:“小公子也可怜,爹娘都没了,只能指望着阁老您。依下官看,不如在朝中给他谋个差事,让小公子收收心,也该成家立业了。”

“他?算了吧。”陈林运摆手,“这么多年了连个举人都考不过,人才衰微啊,年轻这一辈里除了裴玉,没一个中用的,不然裴玉也升不了这么快。”

说起裴玉,人人都说他是青年才俊,陈林运却对他有些别的看法。

裴玉中进士的文章他曾看过,那文章恢弘大气,陈词慷慨,可裴玉这些年辅佐着江逐,从他才作为中可以窥见,他是小心谨慎、玩弄权术之人。

不过七年时间,裴玉并没有经历巨大变故,行事作风又同十几岁的时候没什么差别,不过是收敛了性子,不再纵情风月。

怎么他就和当年中探花时判若两人了呢?

张伯阳也叹息:“瑄京都尚且如此,别说地方上了。去年下官去青州,那边的衙门里的官吏眼睛都长在头顶,他们都倚仗着永王的势力,连下官这个监察官都要受冷落,别说那些贫寒百姓了,只怕有冤无处诉。”

陈林运负手走到窗前:“我刚做上内阁首辅的那年,地方上倒也出了个可堪重用的人才,进士出身,可惜他性子耿直,不懂变通。”

张伯阳闻言忙道:“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啊!这人在哪里?阁老应当重用此人啊!”

陈林运却苦笑:“我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调任江州知府,可这官场早就烂透了,他想做出一番成绩,却被朋党排挤,不过一年,他连遭贬黜,最后蜗居在江州当了个知县。”

“这......阁老说的是?”

“就是他,贪墨,死在刑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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