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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瑄京，内阁廊房。

陈林运和程长宴正埋首拟定朱批，裴玉那位做次辅的叔叔，名唤裴其臣。

裴其臣背着手，晃晃悠悠地来到内阁廊房，见到陈、程二人，张扬地“哎哟”一声。

陈林运不解：“裴大人这是何意？”

裴其臣话里有话，笑道：“我来的不巧了，耽误二位办公。不过，似乎来的也挺巧，不然咱们这内阁廊房，怕是以后都要改姓陈了罢。”

陈林运沉下面孔，程长宴先一步开口反问：“裴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裴其臣冷笑道：“我什么意思二位还不清楚吗？自圣躬欠安，内阁折子的朱批，发的敕令，那不都是陈阁老拍板做主，你程大人推波助澜，哪有旁人说话的地方？”

陈阁老冷声道：“本辅数次请裴大人来议事，裴大人推辞不肯前来，如今说这样的话，是何居心？再者，内阁的朱批都是阁臣共议，哪里有我一家独断之事！”

“共议？放屁！”

裴其臣存了心来闹事，嘴上也不留情面。

程长宴怒道：“裴大人，你——”

“你什么你？谁不知道没了沈令，陈阁老在内阁可谓只手擎天，说什么共议，谁敢驳你？这内阁还不是你一家之堂！我看再过些日子，你陈阁老说话怕比圣旨都好用了！”

“休要胡言！裴其臣，沧州战火不休，江州风波不断，你身为阁臣不思为国解忧，反在此攀诬同僚，真是岂有此理！”

裴其臣平日里有些杵陈阁老，被他这么一说，免不得心虚。

可他得了裴玉的令，就是把陈阁老彻底得罪了，也必须把事儿给闹大。

裴其臣硬着头皮道：“阁老，既做出这专权的勾当，何苦再来堵人的口？朝臣们都看着呢，你说你未敢擅专，倒拿出些深明大义的做派来啊！我可听说，你那孙儿先在南郡，又去临川，莫不是你们祖孙俩商议着结党，让他在南边勾结些什么党羽吧？”

陈林运从他话中品出端倪，二人的争吵引来了一众阁臣围观，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陈林运，且看他如何应答。

陈林运躲不过话，只得说：“我那不成器的孙儿去了何处，我都不得而知，裴大人倒打听的仔细！既如此，裴大人何不把我孙儿绑了送回来，我必备了谢礼到府上去！”

裴其臣大手一挥：“莫说这些虚言！阁老，你权涉吏部，无人敢和你顶撞，就算你无心揽权，但这已成事实！内阁不是你家是议事堂，我有一言，能清朝堂新弊，阁老你听是不听！”

陈林运气喘不止，程长宴忙扶着他坐下，平息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道如何？”

“既如此，那就请一位能震得住局面的来！我已上书请旨，请渝王殿下同内阁共议政务，阁老若真无此心，便同我一道上书，请渝王殿下监内阁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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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琅和虞萱对弈，虞萱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她将棋子一颗颗拾起来，那边江琅手里拿了个小铜箸儿，拨弄着香炉里的死灰。

虞萱腕上带着江琅给打的平安镯，她转着镯儿，不禁道：“哥哥去这些日，也没个消息传回来。”

江琅手探向颈下，那个同谢致一样的平安锁，她贴身佩戴着，一时也不曾离了。

“柳夫人回南郡，带去了治疫病的药方，想来他现在正替永王，跟邬子胥和柳又明打交道，大约忙着吧。”

江琅向外看一眼天色，喃喃道：“也不知道用午饭没有。”

虞萱瞧着江琅的模样，悄声笑道：“怕是哥哥也这么想，怕阿琅姐姐你忙于公务，不好好用膳休憩呢。”

江琅一笑带过，虞萱想起些什么，又问：“姐姐昨日说，焰火烧得还不够旺，要再添把柴来，是有了什么主意？”

江琅朝虞萱招招手，虞萱探身过来，江琅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神色豁然开朗，没耽搁，当即就出了门，不一会儿把云琴姑姑唤了进来。

“叨扰姑姑午憩，只因有一件大事，若非姑姑去操办，我实在不能安心。”

云琴初来江州的时候，还颇有瑄京里带出来的当家做主的气势。

但她这些日子，跟着出去了几趟，来洛城的时候，也眼见了民不聊生的惨状，心里那份“宫中女史”的傲气，竟消磨了几分。

再加之，谢致临走前，当着她的面，手刃了刺客。

云琴面上强作镇定，实际心里不禁有些胆颤，不由得对殿下和锦衣卫都刮目相看，说话办事更多了两分客气。

“殿下请讲。”

“是我母亲安葬之事，我原想着等江州清晏了，再为母亲立冢送行，也算替母亲为故土尽心。如今看来，正是时候了，姑姑久在皇城中，见多识广，我久病未愈，并不好常出去走动，只有交给姑姑，我才最放心。”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云琴无有不依的，她果断地应了，问了江琅一应的银钱出处和丧葬规制，心中便有了八九分的盘算。

江琅又说：“姑姑未曾南下，听闻姑姑有些不服水土，恐姑姑辛劳，不如让虞姑娘随姑姑内外打点支应，姑姑也多份帮衬。”

云琴含笑望虞萱一眼，颔首应了，便领着虞萱一道出门去了。

刚往外走，她们二人迎面遇上了风风火火的陈盛钧，陈盛钧没正眼看他们，也不通报，径直往房内去。

云琴拦住他，陈盛钧这才不得已在门外等候，虞萱等云琴，就站在他对面，她深深埋着头，不同陈盛钧说话。

陈盛钧火急火燎的，原本是什么都看不进听不进去的，但他目光不自觉游移到虞萱身上，那颗焦躁的心，不知为什么，竟然一分分静了下来。

他心底有什么深藏的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他茫然了片刻，怔怔唤出一句：“阿——虞姑娘。”

虞萱错愕地望向他。

陈盛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虞萱，自己明明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来了，但他见到虞萱，方才那着急冒火的心，像是被一汪温和的泉水给摇灭了。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试探地问：“我们......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虞萱眉心微蹙，她眸色复杂，瞧着陈盛钧，半晌没说出话来。

不多时，云琴从内间走出来，她挪来屏风，唤陈盛钧进去。她要和虞萱去商议安葬之事，便让人去淮王那里叫了素珠来伺候。

等素珠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她刚迈过门槛，整个人就惊住了。

还什么屏风不屏风的，陈公子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梗着脖子和殿下对峙，大有撒泼的意思。

陈盛钧见有来人，吓了一跳，双手撑地要起身，不过又看到只素珠一人，又破罐子破摔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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