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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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身后跟踪的七人刀身举在胸前，缓缓挪步靠近。

看这谨慎的动作，仿佛他们两个手无寸铁之人是什么穷凶恶极的犯人般。

仅是叶鸢伸手的动作，就让他们风声鹤唳起来，喘气声不绝于耳。

“别动了，不是让你停下了吗！”

她无辜的摊开掌心，“民女不知如何惹到了诸位官差……”

“既然我们谈不拢，那便只能动手了。”叶鸢偏头，看向身旁的楼颜，“小郎君，跑——”

他们双眼瞪得浑圆，生怕从那布包袱中掏出那把百发百中的竹弓。

叶鸢也正是抓住了他们这个心理，手伸进包袱中，登时便攥着一把生石灰抛洒向半空中。

视线被布满半空的白色石灰遮挡住，处于下风向的七人根本睁不卡眼睛。

带头的灰布汉子烧红着眼圈分开条缝隙来。灰白天空外，两人转身套逃走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们、他们跑了！”

“不能让他们跑了，快追！”

生石灰遇水即热，哪怕是眼眶中的分毫水汽也让几人拼尽全力也不能完全睁开双眼。

叶鸢撒出前计算过，一掌心的量最多也就使他们迷一刻钟的眼，待在原地片刻也不会出现在什么差错，足够两人加紧脚步彻底摆脱开来。

灰布汉子衣袖捂住口鼻，踉跄着跑了几步也受不住地倒在地上。

他费力抬起握刀的手臂，满脑子都是大人的嘱托，不能放这两个胡人细作离开。宽刀被用力向前掷去，刺破石灰屏障。

彼时叶鸢两人正撒开腿狂奔，等到她觉察到身后破空声时，飞来的刀尖距离背心仅有几步远。

身子被侧方传来的力道猛地推开，叶鸢随着惯性，肩膀重重撞击到了山壁上。随之而来的，是左臂上骤然升起的刺痛感。

一条胳膊换处致命伤，她心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庆幸。

那把刀下一刻就被楼颜抬腿劈断，她根本就没看清楼颜是如何动作的，沾着血迹的刀身就“哐当”两声跌落在地。

下一刻，受伤的手臂便被人动作极轻的抬起。

衣袖被飞来的刀身割断开来，露出内里翻开的皮肉。艳红的血液顺着破开的口子逃逸而出，两息之间就湿透了半个衣袖。

“先疗伤。”楼颜当即便要去包袱中翻找伤药却被叶鸢抬手拦下。

“既然已经跟后面这些跟踪的人撕破了脸，不如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前面半时辰的路上有个村子，在那里借宿一晚。”

楼颜不言语，但双手仍紧紧攥着叶鸢的伤臂，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不赞同。

叶鸢强忍着伤处越发加大的痛感，费力牵起抹笑来：“我这皮外伤，真没那么疼，快走吧，别耽搁了时间，后面那些人追了上来。”

楼颜转头盯向石灰薄雾那头时，叶鸢扫到了几丝余光。那瞬间，她仿若从中感受到了喷薄而出的暗淡死意。

登时便反手拍在楼颜小臂处，“快走、快走，别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那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凶意很快消散干净。楼颜这小子落后她一两步，为的就是能先拦下危险。

好在直到两人彻底离开所在山区，身后那些跟踪的人也没再出现。

擦着黄昏的边，总算是赶到了叶鸢所说的那个村子。

村落虽小，但民风淳朴。敲开的第一家就毫不嫌弃的接待了他们。

单独居住的婆婆忙前忙后，准备热水和饭食，甚至还把家中地窖里的藏酒拿出，方便给叶鸢的伤口消毒。

手臂上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液已经凝固。见楼颜沾湿手帕要擦拭伤口时，叶鸢昏沉的脑袋才猛然清醒了片刻。

“不、不用了，这种小伤口早就不疼了……哎呦！”

小事上向来听她话的楼颜这次反倒强横得很，趁她解释的功夫，已经一把撕下了和皮肉粘在一起的半拉袖子了。

嫩红色的里肉上已经化了脓，点点晶莹脓水半干涸在外翻的伤口处，已有发炎的前兆。

本以为只是道划伤，现在看来，当时刀刃最少没入了半寸皮肉。再狠些，就能直接从外面瞧见骨头了！

叶鸢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背过视线把手臂交给了楼颜。

说不痛那才会假的！尤其是楼颜匕首毫不客气划去脓痂方便上药的动作，若不是心中强哽着口气，不想在楼颜面前出糗，她早就痛呼的哀叫连连了。

楼颜好似完全不受昏暗烛火的影响，左手拉扯住叶鸢伤臂，右手匕首尖做着最精细的工作。

足足小半个时辰，满头汗珠的叶鸢才终于听到了匕首被放在桌上的清脆声响。

等她抹去汗珠、转回头时，手臂已然被楼颜裹好了绷带。

淡淡药味萦绕在鼻尖，伤口虽还在抽痛，但比之先前已经减轻了不少。

“谢了小郎君。”

楼颜正整理包袱，看不清面容：“伤口有发炎的迹象，这几天我们先在这里休息。等换药后无碍再启程。”

疼痛消散不少后，她的脑子便越发昏沉。耳边只听到对方在说什么什么，口里胡乱应答几下歪倒睡了过去。

原本一直忙着收拾的楼颜这才转回身来，视线落在叶鸢睡着后还不断滚落的汗珠，瞳眸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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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石灰用量不大，七人除去最前方强硬睁眼掷刀刀那位眼球被灼伤，其他的都在灰雾散去后恢复了正常。

恰巧附近山路可以通往两处不同方向，他们彻底失去了那两人的踪迹。

他们都是隶属于凉州梅花镇第五营的士兵。这次跟踪两个细作的任务据说是从京城直接下发下来的。他们不敢再多加耽搁军情，在凌晨前纵马回到了军营内。

直属长官听完汇报后满面愁容。刚提笔准备寄信，便听到军营内一阵嘈杂。

马匹嘶鸣、重物倒塌、男人的痛呼……各种声响杂糅在一处，愈来愈大、愈来愈近。

不等帐内几人去看，牛皮帘先被人从外挑开。

来人少年模样，个头高挑、面颊白润，明显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瘦削样。

桌案后的将军起身暴喝：“何人竟敢深夜闯入军事重地，目无王法！”

将军抽出腰间配刀，眼角余光却见到七人僵硬的呆滞，脑海中闪过了什么，他没来得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