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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玄序(七)

小说:

凤时春

作者:

金明之

分类:

穿越架空

更新时间:

2024-05-10

《凤时春》小说免费阅读 fhds.cc

马的速度放缓,也没觉得特别颠簸。如因终于可以放眼远望,看阵阵微风将草地吹起一阵阵波浪。

“真好看呐,”她叹一声,“饶是书里总写北国风光多么壮阔,光看文字真的令人难以想象。”

马儿踢踢踏踏小跑着朝前走,皇帝勒着缰绳控制方向:“一个人在草原伫立难免会觉萧索,两人同行,方能觉出天地辽阔壮美。这景象朕看过很多很次,那时候朕总想,也不知道将来会跟谁一起来,没成想这个念头竟应到了你身上。”

如因沉默不语,天地间只有青草起伏发出的沙沙摩擦。

走过一段,前面依稀能见一点点的蓝,好似是个海子。

皇帝又开口:“春如因,今天朕带你出来,也是想避开人的耳目,亲口问问你。”

她应了一声:“您说。”

皇帝忽的有些紧张,喉头漫上一层干涩。

他清清嗓:“你从一开始就口口声声说喜欢朕,朕嘴上不说,可心里也明白你是无利不起早,不过想要攀上朕来换你春家平安富贵。如今也算时过境迁,朕和你……心境都比一开始有了些不同。所以朕想问问你,眼下再说中意,是真的倾心于朕,还是……”

他顿住,似乎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如因也不催他,只安安静静在他怀里任由他沉默。

良久,皇帝终于鼓起一口气,接着说:“还是说,仍然只为了破解你的困境和春家的困局?”

前面的蓝愈发壮阔,竟是一片辽阔的海子。艳阳照映其上,水波荡漾,激荡出一片弘大的碎芒。

如因低语似呢喃:“奴才与您,想来彼此都心知肚明。”

是了,心知肚明。

皇帝生出一阵怅然若失的惆苦——他对春如因已是情难自拔,可她呢,饶是神思有乱,可依旧是一颗清醒明白的心,似有无形的麻绳捆住这颗心,悬在半空不叫她掉下去。

他的情根已种和她的极力自持,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都是见过大风浪,见过形形色色人马的聪明人,不过一个‘情’字,还能真的看不透吗?

皇帝涌上一股几近狰狞的血气,恨自己轻而易举的沦陷,也恨如因坚固似铁的意志。

她分明也是有意的,他知道。

皇帝胸中郁结,似有一团不明所以的火聚在其中。

他生平罕见的将一切都抛诸脑后,只凭着一腔冲动开口:“不如朕干脆下旨纳了你,不管是为妃为嫔,总能保证再也没人敢难为你们春家。朕瞧着逾白要是做生意,也得是个好把式,不见得比你差。”

听见这话,如因才真的着急,慌张的回头看他,口里带了些哀求:“求您,别这样。”

她眼里惊惶难掩:“奴才知道皇命难违,可奴才求您,至少看在咱们之间的这份情谊上,别这么快,好歹……好歹等逾白再长大一些。若是他能高中,能走仕途,奴才便在众掌柜中寻个稳妥之人,把家业质押于他。若是逾白没这个才能,那奴才也认命,把这份家业交到他手上,带他慢慢上了正轨再入宫伺候主子爷。”

说话间马儿已经到了海子边儿。马是有灵性的,到了海子边儿边自己停了步,还低低头示意背上两人下去。

皇帝气闷:“你这副七窍玲珑的心,考虑了这个考虑那个,唯独不为自己考虑。”

他翻身下马,虽板着脸,可又向如因伸出手:“下来。”

如因头一次骑马,掌握不好力度,脚蹬住镫子一下使脱了劲儿,差点一头栽下来。幸好皇帝就站在马下,上前一步挡住如因,将她一把抱进怀里才不至于让她以头抢地。

如因下意识朝四周环顾,怕被逾白他们瞧见,只是草丛一望无际,哪里还有别的人影。

皇帝见她如此,反倒笑起来:“甭看了,爷的侍卫都是人精,不会带着旁人过来打搅。”

如因悻悻收回视线,低头看皇帝仍旧握住她双臂的手:“您,您松手吧,奴才能站稳了。”

皇帝倒顺从,接着把手放开,给她指眼前的这片海子:“这儿是皇父发现的地方,从朕记事开始,几乎年年西行热河的途中都会在这儿休整一两日。”

清风拂面,皇帝俊朗的容颜在明亮的光晕中愈发显得意气昂扬,乌沉沉的鬓角干净利落,像一把斧头劈进如因的心里。

“朕头一遭带旁人来这里。”他看向她。

如因不敢同皇帝对视,反而转头去看澜澜微波的水:“是头一份儿,可不是唯一一份儿。”

皇帝问她:“你想要做唯一一份儿?”

“谁不想呢,”如因微微侧头,露出唇角一抹上翘的弧度,“奴才的阿玛和额涅感情甚笃,苏州府里人人都说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可即便再深的感情,奴才阿玛也照样还有两个通房养在后院里。”

她的声音在风声中显得有些缥缈:“阿玛曾对额涅许诺,春家绝不会有庶生之子。他说到做到,两个通房不仅没有生养,就连名分也没有,他去了之后那两位通房也离了春家,挪到庄子里了此余生。只因为他践行了自己的诺言,不光外人觉得他是个好丈夫,就连额涅也这么认为,觉得他是天下少见的有情郎。”

皇帝听得懂她话语中的怅然:“但你不这么认为,对吗?”

如因说是:“他是个最好的生意人,也是个最好的阿玛,但奴才不觉得他是天下最好的丈夫。他有时候宿在通房屋里,额涅也会自己对月惆怅,只是她从不说罢了。”

她说:“奴才有自己的私心,只求上天能够垂怜,叫奴才也遇上这么一个人。不管身份高低贵贱,只视对方为珍为宝,这就够了。”

皇帝沉默良久方才开口:“你知不知道要做一个皇帝的‘独一份儿’,意味着什么?”

如因说一声不敢:“奴才是什么身份奴才自己知道,这样的梦……奴才连做也不敢做。”

两人并肩而立,看着眼前波澜壮阔的海子陷入沉默,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也就只能这样了吧,如因想。

他们之间隔的是千山万水,能这样并肩站立已经可谓是人生奇妙的造化。

她身份卑微,为世人所不喜。这样一个抛头露面满身铜臭的女人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更何谈什么‘唯一’?

皇帝是天下最昂然挺立的男人,身上光明万丈,背脊肩膀挺起万里江山。这样一个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帝王,身旁应该是一个同他一样明媚张扬的女子,有千金贵重的家世,也有能受人俯首叩拜的品行。

皇帝忽的开口:“这片海子,皇父一开始只带皇额涅来过,后来便多了朕与闲闲。”

如因有些不太明白皇帝的话中之意,侧头看他嶙峋峥嵘的侧脸。

皇帝也侧过脸来,视线紧紧的锁住她:“你是头一份儿,但确实不会是唯一一份儿。等将来朕有了阿哥和公主,也一样会带他们来这里。”

心猛烈地抽痛起来,却是因为欢喜。

脸上同样有野火肆虐,烧干净所有的矜持和忍耐。

如因惶惶然低头,脚尖无意识的搓着地上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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