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乐无常(四)

《白月光神君爱虐文》小说免费阅读 fhds.cc

郭逸之没有恼羞成怒，他不过轻轻切了一声，将原本紧抓的洛颜的手扔在一边。

洛颜实在没看懂他这一圈折腾的意思，以手扶额叹气：“你到底意欲何为？”

郭逸之不肯说实话，他垂下眼帘，语气淡漠：“我有什么好意欲何为？一个已经要流放的人还有什么企图？总不是还要异想天开与你长相厮守？”

“你会吗？”

洛颜：“……”

“不，应该说，配吗？简直是痴心妄想！”郭逸之嘲弄的声音无比尖刻。

熟悉的腔调语气，竟似击中洛颜意识海深处的某项开关：很久很久之前是谁用样的语气，在她面前说过同样的话？！

配吗？痴心妄想！

鄙贱之人妄图逆天改命，祸乱天下，你罪不容赦！

无情的言语如一柄寒光利刃，深深扎进她的胸腔，搅得血肉模糊，体无完肤。

痛，好痛，真痛！

是，是！

是她不配，

是她痴心妄想，

是她生了贪念心魔，

所以受到任何刑罚都是她活该！

但是唯独……不行，不能……

求求你们，不要剥夺它，拿走它！

这是她能还活着的唯一依靠。

若是没有它，她还怎能活下去？！

所以求求你们，求求你了，神君不要……

陷入恍惚中的洛颜没有注意到，郭逸之此刻看向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变得柔软，他带着微不可查的循循善诱：“颜娘……你对我真的没一点感觉吗？”

洛颜眼前此刻是一片模糊，她看着郭逸之，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人。

郭逸之的面容在她视线内渐渐虚化，肖似梦中一个曾经存在过又消失的存在。

是他吗？

真的是他？

她还能再见到他？

洛颜无意识地伸出手，呢喃出声：“阿……”

忽然如遭电击，她捂着头眼神痛苦不堪，面前幻化的面容重新定格为郭逸之。

“我这是？……不要走，回来……”

郭逸之定定地看着她挣扎，眼神中忽然多出一丝怜悯。

“颜娘，你跟我离开吧。”他忽然又重新伸出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言辞恳切。

视线内的人彻底消失，洛颜怅然若失按着抽痛的太阳穴，重复道：“你说什么？”

她没听清楚。

板车上的人板板正正坐直身体，因先前的折腾，衣服下殷红的痕迹渐渐显露，他却似是没有感到任何痛苦，一字一顿道：“颜娘，跟我走，不要让你自己再次后悔。”

时间彷佛在两个人中间停滞。

周遭的人如木偶定身。

若大的空间内仿佛只有他们两个能够活动的人。

洛颜惊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什么意思？”

郭逸之不回答，反倒带着看透了一切的微笑端详她。

她在他的视线中逐渐慌乱：“你说什么，不，不，你到底是谁？”

郭逸之回答得十分理直气壮：“我是你的夫君啊，颜娘。”

“不，你不是！”

洛颜根本不信，她了解的郭逸之绝非此刻面前这个人的性情。

郭逸之诡秘一笑，否认：“没有哦，我一直都是我。”

还特意强调：“一直都是哦！”

洛颜连连摇头：“不可能！”

郭逸之的话意有所指：“怎么不可能，我的姑娘啊，你所存在短暂的岁月中又怎能透彻地了解一个人……”

洛颜：……

“与我在一起吧，这是所有人的期望和祈愿。”郭逸之长叹息，语气透着怜意：“连你自己也不例外……”

洛颜仿若听到半空中有无数的“期望”“祈愿”两个字来回回荡。

她捂着耳朵：不听，拒绝幻境的侵袭。她才没有期盼同他在一起，她绝不随意接受幻境给她的安排。

郭逸之见她如此，不愿放过她，在她耳边加了一把火：“与他相比，我对你不好吗？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曾有的亲密……”

洛颜眼前应声浮现两情缱绻的点滴过往，一帧帧都似亲身经历。

郭逸之对她微微一笑，声音低沉醇厚仿若丝绸轻柔擦过红木乐器：“我的姑娘，只有跟我在一起，才能遂你的心愿，你心心念念不就是一直想要那个人——”

“闭嘴！心魔，不许蛊惑我！”

洛颜露出痛苦之色，她唰的一声拔出防身的匕首，横在身前。

匕首就是之前沈羡昌在去诏狱那夜准备的，大小合适，洛颜出去一般会带着防身。

她本没打算使用，毕竟百里翾说过幻境里她是没有危险的，哪知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郭逸之见状，非但不害怕，反倒笑吟吟伸手按在她的匕首上，哀怨：“拿刀对我，你怎么忍心这样待我？”

他此刻的一举一动都透出一股让洛颜恍惚的熟悉。

洛颜猛然摇头，唤醒自己一点点失陷的神志。

她甩掉郭逸之的手，刀尖直冲外，厉声道：“心魔！！收起你那一副嘴脸，我不吃你这一套！”

郭逸之见言语没有动摇她的心智，惋惜地感叹：“你不要拿刀对着我，我真的会很伤心很伤心。”

洛颜没有动容。

郭逸之接下来口中说的话意味深长：“武器还是收起的好。真让我伤心了，我可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洛颜不懂心魔来回横跳让人混乱的行为逻辑，她不可能依照敌人所言放下匕首，反而抓的更紧，怒叱：“走开，心魔，不许再附他身上！”

她该怎样将它驱赶离开郭逸之的身体，如之前婚礼上经历那般？

郭逸之遗憾再度重复：“没有附身，你懂吗？其实我一直是郭逸之，你的夫君，我的傻姑娘……”

洛颜十万分确信是心魔本尊在场，不然不会有“我的姑娘”这句让她一听就头皮发紧的话。

被心魔本尊如此称呼，她破防，忍不住骂道：“滚开！心魔，就是你迷惑了神君，快将他的神魂放出幻境！”

郭逸之不笑了，他的脸色转而难堪：“我迷惑神君？！”

哈哈大笑：“可笑，简直可笑之至！”

“你不止迷惑神君，你还要迷惑我？！谁给你的大脸！！”

居然引诱她，意欲变幻成她梦中人的模样！

百里翾果然没有说错，心魔就是想方设法引诱她迷失其中！

然而到现在她还没看清楚自己梦中人的脸。

所以洛颜才更加生气！

连幻化都幻化不出清晰的模样，让她面目不清的回忆重现，简直是废物！

郭逸之的笑冻结在脸上。

他从洛颜眼中看出了不遮掩的嫌弃。

他告诉自己深呼气，再次深呼气，不生气不要生气！

还是气得胸膛要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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