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裹红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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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雀的声音冷的像从牙缝中挤出来：“朕还不得不下旨！朕明明答应过姐姐，要随你心意，愿意嫁了才嫁人。可恨……都是为了朕，不然也不会……”

啊，这次连嫁人也有替青雀考虑的因素在内？

洛颜深思，好像是这次的幻境人物虽然还是那些人，可是背景故事完全都变了？

所以她可以期待一下，以后不用再住囚笼？

等等，你争气点，皇帝都是你带大的，他要再敢关你，拿鸡毛掸子狠狠抽他！

洛颜忍不住被自己的幻想逗乐。

视线落在眼前的少年身上，他十分难受，正在为自己的无力难过。

洛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失落自责的他，建议道：“吃块糖吧！高兴一些。”

不开心的时候，洛颜喜欢吃甜食，改善心情。

“不想吃。”青雀摇摇头，忽然将手对着她伸出来。

洛颜看到他没受伤的手中有一颗已经攥的黏黏糊糊的窝丝糖，化开的糖渍粘的手掌内到处都是。

洛颜埋怨的语气很习惯：“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也不知道讲究，一手黏糊糊的不嫌难受？”

她从衣袖中摸出一方手帕，递过去的动作再自然不过。

“姐姐你帮我擦……”青雀眼睛闪了闪，忽然得寸进尺提出要求。

洛颜怀疑自己听错了：少年，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你又不是没长手，就不能自己擦？

要知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青雀忽闪忽闪继续眨巴着眼睛卖萌，软语央求：“姐姐就帮我擦擦嘛……”补充道：“以前吃糖的时候姐姐也帮我擦过！”

洛颜想起是有过。

那是还在隐居的时候，她是有帮青雀擦过嘴角的糖渣。

但是他当时几岁，现在又几岁？

彼时的豆丁长成现在比自己还高的少年郎，能一样？

青雀一脸祈求神色，少见的脸上浮现他这个年纪少年应有的稚气，冲淡了他身上矛盾的成熟之感。

洛颜将团扇扣在脸上，抬头无声叹气，该拿他怎么办呢？

惆怅。

眼前的少年，只是提出了一个不怎么难的请求，希望能和她亲近一下。

稚嫩却强装大人模样的少年郎，期望地看着洛颜，望向她的眼神亮闪闪的，清澈见底，并无半分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发自内心忍不住的亲昵。

倘若狠心拒绝，自己心中都过意不去。

于是只能自己劝解自己：好吧，即便他已经是皇帝，可还是个未成年。而且你们曾经一路同吃同住多年，这种亲近并不算什么。

没奈何，洛颜是的真吃他这一套，认命服输：“行！”

心愿得偿的少年脸上浮现一抹狡黠的笑意，他想了想，鼓足勇气又道：“姐姐把扇子拿开吧，青雀好久都没好好见到你……”

这要求不合礼仪。

洛颜即便再没常识，也大约猜到新嫁娘的却扇只有新郎才能取下。

青雀在此刻却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他是什么意思？

青雀见洛颜犹豫，撒娇攻势一波接一波。

他歪着头眼中带笑盯她，拖长尾音，甚至带出了波浪：“姐姐~~好嘛好嘛~~”

少年内心自有明悟：眼前女子对他撒娇一套的抵抗力几乎为零。

洛颜扛不住，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完全是孟章神君少年版的脸在冲自己撒娇……

一身骨头简直要酥掉。

她完全没觉得以少年的公鸭嗓发出这样的声音有多可乐，直接被放大的男色糊了一脸，满眼满耳都是‘好嘛好嘛’的祈求。

十足的色令志昏。

她心神俱醉，迷迷糊糊点头答应。

此刻青雀若化身妲己，洛颜必然是昏聩到江山不保的纣王。

为博美人一笑，什么都不管不顾。

***

然而青雀接下来的举动，让洛颜甚是意外。

洛颜其扬起手作势要把团扇搁在一边，哪知青雀突然伸手将团扇从她手中抢走，快到她完全反应不及。

青雀把团扇拿到自己手中把玩两下，又将团扇在眼前转了两圈，眼底飞速掠过一抹洛颜没能发现异样。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忽而少年气十足地嘟嘴抱怨：“好丑！”

不待洛颜做出反应，青雀随即手一扬，看似随意将团扇搁在自己这方的窗台上。

只是团扇离洛颜的距离有点远，在她一手之外。

洛颜一时间不知如何评价他的举动：少年，你知道你在干嘛！

你抢夺了一个新郎的权力，知道吗？

或许他只是纵着自己的性子，完全没在意其他？

洛颜发现青雀此刻眼底尽是坏事得逞后得意洋洋的愉悦，并没有别的不一样。

是她想的太多？

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还在变声期，也许他只是想撒气？

青雀发现她隐藏在表面下的不高兴，有些局促地道歉：“手快了，可我实在是太想念姐姐，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洛颜看着少年，轻叹：“这不合适。”

青雀：“一时手快，姐姐不要生气嘛……”

对着顶着一张顶着神君面孔的少年对她撒娇，洛颜完全没有拒绝的念头。

虽然她大约感知他口中的理由纯粹是拿来搪塞自己的。

但她又不是新娘，没有立场，也不想有立场去生气。

所以没奈何，肯定是原谅他。

洛颜垂下眼帘，不去看神情带上一丝不安的少年。

他好似害怕她真的生气，追着跟她道歉：“姐姐，是青雀不好，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洛颜：“该生气的人不是我。”

青雀脸上尽是迷惑。

洛颜不再说话，低头认认真真帮他将手心的糖渍擦的干干净净。

擦拭中手帕没有完全挡住少年人的肌肤，在洛颜指尖触及青雀掌心的刹那，少年的手轻轻抖了抖。

他抬起头，眼眸深深地定在洛颜脸上。

原本单纯的目光渐渐发生变化。

平添许多复杂。

眉目间神色流转，眼神灼灼生辉。

没有团扇的遮挡，洛颜自然轻易发现比之先前略显灼热的目光。

她不熟悉这种感觉，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

这样的目光，她没有在黑衣的皇帝眼中见到过。

好像有些事情发生了不明显的变化，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两人中间一直沉默，直到青雀手上的糖渍全部被擦掉。

洛颜想把弄脏的手帕收回来，却被青雀伸手扯住帕子的一边。

洛颜道：“干净了。”

青雀重复点头：“嗯，干净了。”

“那你还伸着手干吗？”

不是，你扯着我的手帕干什么？

少年轻轻笑了：“姐姐还欠我一块糖！”

洛颜不解扬眉：“……你不是不想吃吗？”

刚才她可是听到他亲口说的。

少年神色间带出几分浅尝辄止的忧郁，他加重语气补充说明：“我只想吃姐姐给的。”

“行吧。”一块糖而已，洛颜再次没有底线地投降。

她放下手帕，回头准备去拿桌子上放着的喜糖。

青雀看出她想做什么，抢先开口拒绝：“我不吃那些……”

那些当然就是这些了。

洛颜忍不住扶额：他总不至于想让她这会再叫人出去给他买糖。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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